从龙
��崧手中的茶杯陡然滑落到茶几上,倒没有碎,只是水撒了一茶几,茶杯还在滴溜溜地转。

  宜生拿帕子擦了茶几上的水,捡起茶杯,又倒了一盏茶,正正地放到渠易崧手边。

  渠易崧没有端茶杯,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。

  宜生恍然不觉,收拾了茶几,将脏了的帕子叠起来放到一边,便开始娓娓说起过去三年的经历来。“……红巾军起初只是一群被逼迫地家破人亡的可怜人,他们与普通义军和贼匪不同,红巾军纪律严明,虽是义军,却从不裹挟胁迫乡民,也未滥杀无辜。罗将军胸怀大志,他少年时遭受官府迫害,忍无可忍才揭竿而起,起事后,他不像其他诸路义军一般忙着称王称帝,便是因为他心怀的是天下,是万里河山的无数黎民百姓,而不是自己

  的功名霸业。”“这几年,我随着红巾军辗转了许多地方,从漠北到琼州,看到许多以前在京城看不到的人和事。爹,您知道么?我曾路过一个州府,恰逢大旱,辖下数十乡镇几乎易子而

  食,然而朝廷却只拨下还不足救济一个乡镇的粮食,而那些粮食经过层层克扣,最后真正用于救济灾民的,尚且不足一成。”

  渠易崧眼睛一瞪,握紧了拳头想要说什么,宜生却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  “爹,我知道您想说什么。”她微笑着,“我知道,您比谁都痛恨贪官污吏,可您也认为,百姓受苦,都是贪官污吏的错,皇帝只是被奸佞蒙骗了。”

  “可是爹,我见到的并不是个例。”“贪官污吏不是个例,受苦的百姓更是比比皆是,从漠北到琼州,百姓皆苦。而皇上真的那么无辜么?您觉得皇帝只是受了奸佞蒙骗,可为君者,明辨忠奸不也应该是本分

  么?况且不管天授帝还是之前的皇帝,爹,您想想他们的所作所为,配得上称仁义,配得上称明智么?”

  渠易崧呼吸有些急促,双拳都握紧了。

  宜生却越说越顺,先前的那些担忧好似也跟着心里话的吐出而消散:“爹,小时候您教我和哥哥,说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”

  “既然民为贵,那么当天下黎民皆在受苦时,这社稷和君王,还有必要存在么?”

  “住口!”渠易崧忽地喝止。

  只是那声音却多少有些无力。

  宜生没有停下:“爹,其实您心里明白的不是么?”

  “大梁已经腐朽了,从头到脚,都彻底腐朽,病入膏肓了。与其费心救治,不如重换新天。”

  渠易崧闭上了眼,脸上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