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归山(七)
  七月初七后,顶重要的日子,便是中秋。

  这样的佳节,月下楼一向是喜欢大操大办的。

  十几位姑娘难得的一同露面,找郊外一处山水峻秀处,饮酒传笺,玩一玩飞花令。

  姑娘们在上游,将写着娟丽小字的桃花笺叠成纸船的样子,轻轻放到水里,若是有幸被下游哪一位男人捡了去,便可与之一同饮酒。

  这种风雅之事,又带着一点禁忌的意味。

  无怪乎全城男人的心都被勾搭的心动,连那才子和书生也忍不住来瞅两眼。

  单纯的性有什么趣儿,非得在上面安一个情意相投的名头,才显得更搔人心。

  溪流上游,聂小倩一身白衣,倒是对着面前的秋月白饮了一杯又一杯。

  旁边的姐妹们纸船已两三只结伴掷出去,她却还迟迟没动手。

  一开始还左顾右盼着,后来干脆低下头去。

  看来看去又有什么用,想见的那一位又没来。

  聂小倩叹了叹气,到底是她想多了,上次见那一位时,她分明还特意邀约,“下月中秋,你忙不忙。”

  “不忙。”

  “那不如我们一起过个中秋,你来时带两屉城西的蟹黄包子,我便将去岁酿好的秋月白拿出来同你分享,好不好?”

  她这样不顾矜持的去邀请他,他略迟疑,却还是点了点头,“好,无事我一定到。”

  他却食言了。

  也是,终究是她想的多了。

  都道青楼女子薄情,这光顾青楼的男人,何尝不是更加薄幸。

  聂小倩随手取过一张诗笺,是上好的素锦宣,外面涂一层松油,防水,又能长期保存。

  在上面写两行小诗,叠一叠扔进水中。

  她叠的不好,旁人的诗笺都叠成小船或柳叶样式,她只是好歹折一折,随手扔进水里,也不再去看,任它流到何处去。

  仿佛那扰人的思绪,能被诗笺一同带走似的。

  “小倩姑娘。”

  也不知过多久,倒是有人寻着诗笺找来了。

  她喝了个三分醉,两眼略有朦胧,顺着那人的鞋尖朝上看去,一身黛紫色衣袍,衣领用金线秀出回形纹,衬的一张脸更加苍白。

  不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