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纪宅
msp;纪氏笑了,她也粗识几个字,粗懂些规矩,然则看这邻居丈夫叫“程谦”、娘子是“程氏”,肚里纳罕:同姓不婚哩,怎么夫妇同一个姓?细细一看,是夫妇二人没错,并不是兄妹——她并不曾想到赘婿上头去,毕竟少见。却也不好当面问这个,只问这街上都住了哪些人家,有什么人口。

  程福一一说了:“这街上极是清净了,除开府上与我主人家,还有赵家、李家、王家、杨家、柳家,都是中等人家——比不得府上,比下却是有余。”又分说各家人口,不过粗粗一提。

  何氏也只记了个大概,又令给了一百赏钱,方请程福带自家管事去认个路。

  不一时,赵家等街坊家中有管事遣管事来送帖子,这条街上住都是殷实人家,是有仆役多,纵没有管事,也有几个帮佣,倒是都很体面。

  何娘子也就从一家那里问另一家事儿,知道程家是招赘婿,知道赵家有个寡居老妈妈一类。肚里一轮回,只觉程家办事倒比旁人周到,连何处采买都告知了。程福还略提一句近来县令李略有心事,并不出来走动一类。

  晚间纪主簿回来,何娘子本想把这些说与纪主簿听,不意纪主簿带着一身脂粉气回来了。何娘子登时脸上变色,冷笑数声,让使女打了盆冷水来泼了一头一脸。

  纪主簿被冷水一激,酒醒了七分,一看老婆,就有些恼:“你这妇人,这是要作甚?”

  何娘子冷笑一声,仆役四散,乳母养娘拉着哥儿姐儿就跑。何娘子把腰一叉:“县令近来心绪不好,你头日来便这般模样,可是嫌日子太顺?”

  纪主簿道:“我便是与他吃酒来——你如何得知他心绪不好?”

  何娘子一转头,进房去了。纪主簿抬起湿漉漉袖子擦一把脸,跟了进去:“说啊,你!”

  何娘子听他这声气不对,这才把白天事儿说了。纪主簿摸着下巴:“怪道他脸上淡淡,我们皆不敢痛饮。”

  何娘子欲待要说“不敢痛饮还醉成这样,一身骚狐狸味儿回来了”,又想起丈夫已做了官,又是举人出身,与往日有所不同,方忍了下来。又说起街坊要拜访暖宅之事,纪主簿道:“这两日怕不得闲,衙中同僚还未请哩,今日泰丰楼里吃酒,想是他们都吃惯那里,你取了钱来,去那里订几桌酒席,还有他们家眷也要一道。又有,大郎也要读书,还要请教他们这里有甚好先生、好书院哩。”

  何娘子道:“我醒得了,明日叫他们拿了你贴子,一一回了。”

  纪主簿忽地打了个喷嚏,才发觉自己穿了湿衣说了半天夜,跳脚道:“取了干衣裳来与我换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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