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.破釜沉舟
�陡然一个激灵,意识到她要做什么,猛地一声高喝,“不要犯傻!”

  他掀帘从房里跑出来,耳边已是乒里哐啷的一阵乱响,待绕过雕花罩,却见她已倒在了门口,带倒到了一旁的落地青花龙穿花纹撇口樽,碎片迸了一地,她就蜷缩在上头,头发散了一肩一背。

  “传太医!”他心头大震,一壁唤人一壁跑过去将她抱起,拂开散乱的头发去看她的脸,却不见她有伤,只眉目死死的拧成了一个疙瘩,鼻尖额角密密的沁出了一层汗珠,双手紧紧的捂着小腹。

  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他蜷袖擦她脸上的汗,略微松了口气,四下里查看她的伤势,却不知从哪里触了一手的鲜红,一下又焦灼起来,紧箍着她问怎么了。

  她痛得咬牙切齿,犹一手来推他,只得挤出几个字:“放开我……放我出宫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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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夜已经深了,东配殿新上任的几个翰林编修却还在忙得如火如荼。

  三月的天,普通时候夜里尚有些冷,今日却有些闷,窗户半开,一个个犹热得满头大汗。

  “恁怪的天……”不知谁耐不住抱怨了一句,扬手招呼窗边坐着的一个穿石青蟒褂的人,“我说殷兄,窗户再开大些——”

  却见眼睛盯着案卷,好似未闻一般。

  “殷兄?”那人抬高声音又唤了一句,见他犹无反应,才知是走了神,起身走到他身边一戳他胳膊,“陆离兄,开窗。”

  殷陆离瞧瞧他,适才后知后觉的应了声,抬手把半掩的窗子打开。

  方才明亮的月色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,天色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稠,风吹进来,略有些阴冷。

  “您今日是怎么了?魂不守舍的?”那人见他犹怔,索性在他旁边坐了,执壶倒了一杯水,边饮边去打量他手下一摞厚厚的书目,“您这还剩老多,赶明儿早前还要誊录出来给万岁爷过目,怎么倒发上愣了?”

  殷陆离一瞧他,神色已回复到往日的沉稳,抚了抚额道,“一时看晕了眼。”

  中间一个本在奋笔疾书,听他们谈话也忍不住停了手插嘴,“陆离兄不是还惦念满福公公拿走的那张条子吧!随手取了一张罢了,陛下是心正意直的人,您别有得没得瞎琢磨。”

  殷陆离一咳去拿笔杆子,握拳掩了唇道:“上了年纪了,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精力。”

  握笔在手里却是一顿,复看过去,望他道:“方才你念得一段叩门题,可还记得后头?听之甚佳,念来醒醒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