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.怅然若失
脸怔憧失神的人,悄悄走过去将人带了下去。

  李明微有些茫然的随他出门,脑子里停留的却还是他低头握着皇后的手温声细语的情景。

  如此久违又熟悉的一幕。

  多久以前,花前月下,池边塘前,她经常可以看到那样的父母,他们是比那更和美的一副画卷,即是只是看着,也能暖到心里。

  她是早慧的孩子,小小年纪就晓得不去搅扰他们,只是扯着珍儿远远的看,一看就忘了日辰,听她母亲诗词文章信手拈来的去揶揄他父亲,一知半解的时候,就跟着抿嘴儿偷偷的笑,笑到他们伸手招她出来,再张嘴一愕,转身就闪。

  “央央过来。”后头常常伴着的,是母亲带笑的声音,她一面小步疾跑,一面就笑出声来,兜一圈儿晚上用膳,往往眼神儿飘忽,看看这个,瞧瞧那个,直把李中堂瞧得脸上挂不住——比起母亲来,她父亲爱端着,反而是面皮薄的那一个。

  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?是从母亲开始患病,还是从她省得父亲专权贪墨、四面楚歌开始的?她已经记不得,这些年的日子里,也未曾想过。只记得是从母亲过世的一年开始心冷,那一年年初父亲逼走了殷陆离,雷雨交加的一个夏夜,母亲病逝在后湖折月楼。她犹记得从从折月楼出来的那一刻,一池残荷,满目萧瑟,至此后湖的风,经年四季都冷得刺骨,李府,亦死气沉沉再无生气。

  她与父亲都不是会自我开解的人,更不消说去开解对方,看似一日日安宁下来,实则日子已一日日消沉下去。

  四年以后,终日愁颜不展的的父亲终于锒铛入狱,被送入教坊的那一刻,她近乎已经麻木,仿佛一叶孤舟,任凭风吹雨打。

  这样的麻木持续了很久很久,她一贯就靠着它度日,直到上辈子,蒙立有了把孩子带走的意图,再到这辈子,步步为营,小心翼翼,到了最后,终究只是竹篮打水。

  她无意识间借以寄托了所有感情的孩子没了,没了那一层包裹,痛是如此的撕心裂肺。

  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状态,只能四处乱冲,四处乱撞,撞到最后看见的,却是那样……那样叫她心里说不出难受的那一幕。

  因何手里握尽了这世上得天独厚的物什之人却不懂得珍惜,他明明有妻,有家,有子女有母亲,为何不能好好的,为何还要去招惹别的?

  她微仰了头深深吸气,悲伤一层层的涌上来,几乎将人淹没。那底下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东西,她躲了那么多年,嗤之以鼻那么多年,竟是从幼年时就开始,就一直渴望的,奢求的,哪怕,不是殷陆离。

  何其可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