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推手
�见的风景,他那样乐观善良的人,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呢?”

  梅迪太太仍旧一动不动,一滴混浊的泪水顺着她苍老的面颊缓缓流下。

  耳边再次响起绵长的叹息声,那名陌生的旅人欲语还休,怔怔地看了她数秒,又艰难地别过头去。

  “……梅迪太太,艾哈既然已经去了……你也要保重自己才是。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,艾哈也……不会希望你继续消沉下去。”

  陌生的旅人深深地行了一礼,拉起脖颈间宽松的围巾覆住面孔,转身离去。

  梅迪太太至始至终一语未发,亲手杀死艾伯特·格兰特爵士后便沉寂下去的心湖却再次涌起波涛。

  ——我的儿子,我的艾哈……我的希望,为什么要被如此残酷地对待呢?

  ——我的儿子,我的艾哈……我的希望,他都遭遇了那样的事件,其他的人却仍旧不当一回事,就像只是发生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!

  ——凭什么!凭什么!

  梅迪太太胸中有个声音疯狂地怒吼,激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胸腔、大脑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
  安格斯离开这座废弃的小屋后没有走远,他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,就看见那佝偻的老妇人慢腾腾地从破败的小院中走了出来。

  冰冷的脸上浮现讽刺的微笑,末日审判深邃的瞳孔闪过诡异的流光。

  这个一手造成自己一生悲剧的女人,哪怕是吃足了自我愚蠢带来的苦头也没有变得聪明——儿子无辜遇害后她的愤怒并未让她就此化身复仇的恶魔,反倒是收到了艾伯特·格兰特送来的金币后才因爱生恨。

  不惜舍身孕育恶魔,并非是出于母爱,而是因为对无情的“恋人”那得不到回报的、被践踏的爱。

  即使如此,她也将对格兰特的报复拖到了最后——在迁怒于其他人之后、在理智与生命即将被自己孕育的恶魔吞噬殆尽、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。

  安格斯毫不怀疑,假如格兰特有求饶的机会,那么他不一定会因为艾哈的死而被杀——即使是到了现在,梅迪这女人对这个永远不可能回应她的情人仍有爱意。

  更可悲的是,这种爱意,建立在虚幻的、不实际的、可笑的假设上——艾伯特的爱能改变她的人生、能让她拥有优越的生活、能让她从底层平民的挣扎求存泥潭中挣脱出来。

  说到底,梅迪这女人,几十年的人生中最爱的其实是自己——不管表皮套上了多么凄哀的可歌可泣的悲剧、多么痛苦的心路历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