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琳
  不知不觉,车子已稳稳停在了殡葬学院门口。田子恒转过头,莞尔一笑——那种灿烂坦率的笑容又像太阳般在眼前绽放:“玩的愉快。别忘了明天上班。”

  然后昔我下了车,几乎怀着有罪的心情看着英俊体贴的老板离去,不敢可爱,也不敢顽皮,只是露齿挤出四颗牙的笑——有时在意了,反而拘谨了——然后转过身,笑容又一点点硬挤着收回去,吕教授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。这真是高深莫测的小老头,生来就威严正经让人不敢直视,从进学院起,上了他的课也不少了,简直就没直视他的深不见底眼睛一次!如果教授能代表权威,让学生大气不敢出的话,这吕教授做到了。只是没想到他与十一有关系,平时也没见十一出现在学院里啊,他一直都住在三角公园后面的一大片平房区里么?怪不得他能抬腿就到那里。

  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:你是做什么的。

  他用那种惯常不经意的神情说:司机。

  昔我就怀疑他经常给田恒集团开车。田恒公司很大,包罗万象,附近很多人从事的营生都多少直接与间接与田恒大厦发生着联系。

  但现在这吕教授就在树影里冷静地看着昔我。那种注视,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,某种意义上,他和十一有很多共同点,都在看似普通中隐藏着一种平和的教养,很克制,有点不怒自威的神情。当然,他们家底一定不差,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衣服讲究、整洁,从来没见过他们穿过短衣裤或什么露脚趾的鞋子。关键是,他们都经常穿那种肃穆的黑色。你简直想不起来十一穿过花色或亮色的衣服。

  现在面对老教授有点庄严感的关注,几乎从自己进学院门那一刻起,一直到他面前必经的小道了,昔我几乎给看炸毛了,马上恭敬地朝老师保证:“吕老师,我、我再蓄蓄势,一定会把最后妆容课做完的!”当然就是自己最后给真死人化妆的最后一课啦,勉强一个及格,据说有老师提议让自己再试一次,不然毕业证都拿不到。据说,学院里扣押了不少以往学生的毕业证了。

  吕教授只是看了看她,似点头,然后默默转身走掉了。

  昔我就飞一般往宿舍里跑啊。

  殡葬学院的宿舍,昔我一次也没住过,一是老娘有心脏病史,怕万一半夜犯病没人在,二是老娘不许唯一的宝贝闺女住这种阴气太重的地方。于是这也是昔我毕业之前找实习单位往外跑的理由之一:除掉好找工作的理由,你老人家对这种地方也不是那么喜欢和放心呗。

  外地妹子墨琳就没有办法,非住不可了。而且超富有的殡葬学院,是几乎不收学生住宿费的。

  跑进宿舍,昔我见到墨琳,像失复得的宝贝:“天哪,你真的没事回来了?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