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换门庭咏兰误终身,步青云佩兰嫁豪门
家如何无礼,我便想起咏兰了,心里是双倍的痛啊。”

  “前日和离之后,我问她要不要去乡下庄子里散散心,免得别人乱嚼舌根,她说我又没做错事,躲什么?那语气表情,和你姐姐神似。我疼惜她,但也更希望她能像你姐姐一样坚强起来,我把她的嫁妆交给她自己打理,还把聚宝门大街一个铺子给了她。这世上都说女人依附男人生存,可是女人若不自强,自保可以,过舒心日子是肯定不行的。我们沈家的女儿,就是要有能力让自己快活,可不能总是围着男人转,一生悲喜由他人。”

  这便是沈老太太的矛盾之处,一方面作为招过两次赘婿的家产继承人,她自强泼辣,对三从四德是嗤之以鼻的,而另一方面,转换沈家门庭,把沈家往上流社会上引导,就必然要遵从这个阶层的主要价值观和规则。

  所以有些话可以对女儿说,却不能对媳妇说;可以对孙女说,却不能和孙子说;可以对内言传,但对外连意会都不行。

  在娘家沈佩兰明显轻松许多,母亲的话,她是深有体会,“都说女为悦己则容,我才不信这话,我怎么穿衣打扮是为我自己高兴,取悦我自己,让自己心情好起来。”

  “怎么了?”沈老太太听出一丝蹊跷,“姑爷又闹别扭了?”

  沈佩兰的夫婿是魏国公府徐家四爷,女儿升了淑妃后,封了正三品的南京礼部侍郎,是虚衔,不用当值。

  “他天生就是个别扭人,和他夫妻二十年,早不用理他了。”沈佩兰说道:“这几日看我的发髻不顺眼,说是什么‘服妖’,又说我穿的太素淡,让太夫人心里不好想。我就问他,别的都不扯,你说到底好看不好看?他又不说话了。”

  沈老太太破天荒和二女婿达成了共识,“这发髻还行,就是象牙长簪太夸张了。”

  “嘘。”沈佩兰调笑道:“簪子是淑妃娘娘叫内务府做的、太夫人见我的打扮夸好看呢,说大热天看着就清爽凉快,这几日在莫愁湖别院里头,我的几个妯娌都不穿那些缂丝、繁重绣纹的了,都学着这样穿。”

  听说是淑妃赏的,亲家也说好,沈老太太第二次和女婿达成共识:都这样了,我能说什么?

  母子俩携手聊着家常,不知不觉金乌早坠,玉兔飞升,腿脚有些乏了,去了荷塘浮香阁休息,石桌上摆着先前沈老太太吩咐煮的荷叶水,还有一串紫玉葡萄并四样点心,中间搁着錾花凤凰纹三兽足银熏炉,叙叙吐着青烟。

  沈佩兰给母亲倒上茶水,“好大的艾叶味,怪熏人的。”

  沈老太太饮了半杯,说道:“荷塘又是花又是水的,白天还好,到了晚上不熏这个,蚊虫多的能抬着你走。”<